**BE文慎入**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嗯……又是黃昏了呢。」

 

把玩手中的黑色禮帽,少年抬頭看向佈滿紅霞的天空,漆黑的眼眸也被夕陽染上些許艷紅,看起來有些詭異。

 

「馬戲團,即將開演。」

 

戴上帽子,少年轉身走進附近一頂搭好的帳篷。

 

少年進去後,外頭再度恢復成空無一人。若此時由天空俯視大地的話,會看到一頂頂小帳篷矗立在這寸草不生的荒地上,然後最靠近西方的是一頂足以容納數百人的大帳篷。

 

那是主帳篷,馬戲團表演時專用,除去表演時間,大部分是空蕩蕩的,不過現在卻有幾個人待在裡面,為一小時後的表演做準備。

 

「又一個死了。」環顧眾人,他靜靜地述說,表情絲毫未變,彷彿只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之類的話。

 

淡淡一笑,少年那雙以往總是溢滿溫柔的黑眸如今卻水波不興,空洞的讓人心驚。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傀儡,沒有思想、不會反抗,任憑隱身在黑暗中的傀儡師擺佈玩弄。

 

「準備上場吧,血色馬戲團。」從口袋掏出一把小刀,銳利的刀刃朝著自己的手腕劃下,和帳篷顏色同樣鮮豔的紅色液體疾噴而出,圍在他身邊的人無不被噴灑到那帶著淡淡甜腥味的血液。

 

一個、兩個、三個……漸漸地,身旁的人雙眸均染上血的顏色,連神情都變得有幾分嗜血,也讓帳篷內的氣氛更顯得詭異。

 

「好了,去做自己的事吧!」拍拍雙手,看到眾人解散後,黑髮少年按著還在流血的手走出主帳篷,朝最近的小帳篷走去。

 

雖說這個帳棚比起主帳篷的確算小,但和個人休息用的比起來又稍微大了一些,所以算是中等。

 

『嗚……』

『吼──』

 

越接近帳篷,各種野獸的嘶吼哀鳴聲就聽的越清楚。再走近一點,那聲音連地面都為之震動,可是那膽小的、褚冥漾沒有停下來,更沒有轉身逃開,就這樣走到帳篷前。

 

唇角勾起微微的笑容,按住流血的那隻手放開,掀開擋住視線的布簾。細微的翻動帶動氣流從內竄出,一股濃稠的血腥味撲鼻而來,正常人聞到都會吐,就算這時強忍下來,看到裡面的情景時也該將胃裡的東西吐的一乾二淨了。

 

帳蓬內,原本乾到龜裂的泥土地這時被大量的紅色液體滋潤,最初的土黃完全消失殆盡,就像天空降下紅雨般。

 

事實上也是如此,帳篷內正下著紅雨──以野獸和人的血共同組成的紅雨。

 

沒有情緒的黑眸倒映出一切,包括那沒有堅固柵欄圍住、四處衝撞的野獸;包括那手無寸鐵,只能看著餓極的老虎、蟒蛇撲上的絕望人們;包括那互相撕扯對方的骨肉,切斷血管噴灑出溫熱鮮血,降下紅雨的野獸們。

 

紅雨,不斷不斷地下,未曾停止。

 

整個帳篷以紅色組成、以鮮血染上,構築出一個絕望的世界。

 

進入後,只有殘缺的死亡才能逃出這個世界,想再活著走出來不可能,除了野獸以及他‧褚冥漾。

 

曾經,有一個進入帳篷前的女孩問過他一句話:為什麼要創造出一個紅色的世界?

 

他沒有回答,女孩也沒有機會再問。

 

 

「我喜歡紅色,越鮮豔越好。」

 

 

面對著無數的廝殺及哭喊,褚冥漾說出這句話,以非常細微的聲音。

 

沒錯,他喜歡紅色。

 

雙眸微歛,似是想起了什麼,他從口袋掏出一瓶只有拇指大的透明無色液體,旋開瓶蓋輕輕一倒,仰頭吞下所有液體。

 

『如果你想要想起一切,就喝下它。』

 

鏘噹!

透明的瓶子掉到地上,微弱的響聲幾乎聽不到,除了他自己。

 

無法自己的跪倒在地,從頭部延伸到全身的劇烈痛覺炸掉所有不相干的知覺,有什麼東西從手腕受傷處和嘴唇流出來,很熟悉的氣味,但他無暇去理會。

 

『不要染上黑暗。』

 

紅似火的眸子牢牢盯著他,握住他右手的手掌大而冰冷,白皙的顏色讓一縷縷黑色細線纏上,逐漸黑化。

 

『精靈一但染上黑暗,就回不去了。』

 

他的手……沒去抹掉唇邊的血,褚冥漾抬起劃傷的手,掌心如同那日他看見冰炎的手一般,褪不去的黑暗盤據。

 

『絕對不能染上黑暗。』

 

太殘忍了,學長。

難道不知道害死他的自己會不願意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嗎?

 

「嗚……」從眼角滑落的液體滴在紅色的大地上。

 

那日,紫袍的他和黑袍學長一起出一個對他們而言不算太難的任務,但中途遭到暗算,他受重傷又染上難解的黑暗,如果沒有馬上處理就會死。

 

所以學長為了救他用了轉移,結果事件重演,染上的黑暗精靈不知為何無法自行消除。而且這次黑暗的擴散特別快,他們還來不及回到學院,精靈就邁向了終點。

 

「是我害死他的……」

 

紅眸、紅髮,耀眼的紅不斷閃爍,那是他昏厥前唯一看到的顏色。

 

『輔長,怎麼辦?漾漾一直想死啊!』焦急地女聲在黑暗中迴繞,然後落下。

『這可不好處理啊……』黑暗中另一個男聲沉沉敲打他的耳膜。

 

『讓我遺忘,還有離開。』張開眼,他沒有猶豫地說。

 

 

這是結局。

 

 

忘了一切的一切,他已經想不起來為何會創立這個血染成的世界了,也想不起來為何可以冷漠地看待這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世界。

 

這些人、這些野獸,這個馬戲團根本就不存在,創造出一個殘忍的虛假世界,在裡面日日夜夜鞭撻自己、責備自己,學長還是回不來了。

 

對,他什麼都忘了,就只記得紅,一片燦爛的紅,不停閃爍的紅在眼前飛舞。

 

 

「嗚……」他哭得太厲害,連鼻子、耳朵都開始落出液體。

 

『妖師的血混雜言靈就是純粹的命令,所以我命令自己──』

 

當想起一切時,就讓這個紅色的虛假世界跟著自己滅亡。

 

 

「我早就染上黑暗了,學長,在你離開的時候。」

 

 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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